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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1 / 2)

锁链尖端刺入腹部,姜屿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雨霖铃(四)

眼前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姜屿能清晰地感觉到有股拉力带着她的身体下沉, 四肢像是被藤蔓紧紧缠住,动弹不得,意识却无比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 脚下似是踩到了实体,沉重的束缚感褪去,姜屿能动了, 但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耳边有奇怪的声响, 窸窣不断,听起来像是有很多虫子在同时爬动。

人在看不见的时候对于未知的恐惧会被无限放大。

譬如此刻,姜屿听着这怪声, 心里直觉得瘆得慌。

但一想到这里或许会和谢知予有关, 她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 尝试着摸黑探索附近的区域。

姜屿一点点伸长手臂,小心翼翼地向前方摸去,指尖触到硬物后手掌跟着贴了上去。

触感冰凉粗糙,前方是一面拦路的石壁。

姜屿扶着石壁缓慢地转过身, 正要继续往前, 忽然听见几声连续的响动。

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

“咔哒、咔哒”

像是机关在转动。

伴随着刺耳的石磨声,上方缓缓开了一道圆形的口子, 亮光照进来,视野顿时变得明亮。

姜屿看见有两道人影守在上方, 只是逆着光线,面容看不清晰。

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可惜距离隔得太远, 听不真切。

但从断断续续传来的几句话中能依稀辨认出几个关键词:

孩子、万毒窟、蛊、残忍。

姜屿眉头微皱,将这几个词语关联起来后, 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总体来看是一个类似于地牢的地方,四面环绕着石壁,密不透风,唯有顶上有扇圆形石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光亮照进来的一瞬间,窸窣声愈响。

地面上像地毯一样铺了一层毒虫,密密麻麻,还在爬动。

姜屿咽了口唾沫,双腿有些发软,手臂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身体也一阵一阵的发麻。

好在她现在是灵魂状态,这些毒虫看不见她。

但站在毒虫堆里也是需要勇气的。

姜屿定了定神,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全都是假的”。

给足了心理暗示后,她深吸一口气,环视一圈,果然发现了异样。

右前方角落处微微隆起了一个弧度,姜屿提起裙角,努力忽视掉脚下的毒虫,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尽管她已猜到虫堆底下会是什么,但在亲眼见到的那一刻,还是不免被映入眼中的景象震惊到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

亮光从头顶大开的石门直直照射进来,在角落形成一道浅浅的阴影。

六岁的谢知予仰面躺在地上,处于阴影中的毒虫更为活跃,它们聚集在一处,争先恐后地爬了他满身。

姜屿光是看着这些毒虫都有点心怯,更不用提和它们零距离接触,哪怕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都能让她直接原地去世。

但谢知予看起来既没有害怕也没有其他的情绪,表情平静得就像在放空。

他不哭也不吵闹,只是安静躺着,一动不动。

姜屿记得小时候的谢知予明明很听桑夫人的话,就算犯错也不应该被扔进万毒窟。

难道是有人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乱伦生子在这个时代确实是不被接纳的存在,尤其谢知予的父母身份又特殊。

但桑夫人平日里都不准他离开院子,那位陛下也不来看他们,宫中虽有流言蜚语,却也没人敢正大光明地议论

正在姜屿浮想联翩时,谢知予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眼珠一转,视线精准落在了她身上。

也许是被关在这里太久的缘故,他看起来似乎已经麻木了,面无表情,眼中漆黑黯淡,瞳孔涣散无神,简直就像死人的眼睛一样,毫无生气。

被这样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看着,恍惚间,姜屿好似接收到了一种深深的绝望感。

就像是掉进了平静的湖水中,清醒地任由冰冷的湖水慢慢灌入口鼻,想挣扎却又手脚无力。

石门外的两人似是聊完了话题,远远朝底下望了一眼,随后又启动机关,合上了石门。

黑暗一点点吞噬掉亮光,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虚无。

姜屿被迫定在原地,意识一沉,彻底昏了过去。

从半空飘着的魔息中跑出的魔物越来越多,池疏一个人应付,已然有些力不从心。

他挥剑击退扑过来的魔物,正欲扶起摔倒的村民,却不料有魔物趁着他弯腰的间隙偷袭。

池疏反应很快,当即转身用剑挡下了致命一击,但手臂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抓出了几道血痕,鲜血直流。

宁秋在远处看着心急不已,想去帮忙,却又无能为力。

她目前能做的只有保护好自己和裴松月,还有姜屿救回来的小女孩,不让池疏分心。

按理来说,他们一行四人之中实力最强的是谢知予,倘若有他帮忙,局面不至于如此艰难。

宁秋正奇怪他为何没有出手,耳畔忽然传来姜屿的惊呼声。

她蘧然转头望去,只见姜屿挡在东厢房的少年身前,腹部插着一条锁链。

眼见她吐出一口鲜血,即将昏倒,谢知予收回锁链,上前接住了她。

他看着怀里失去意识的姜屿,面上似是不解,沉默许久,忽又抬头看向被她护在身后的少年。

宁秋这时才发现,少年身上竟然覆满了晶状鳞片。

寻常人患了化琉璃,症状轻微时还能自由活动,但若严重到一定程度,便只能躺着等死。

可这少年居然还能活动自如。

他跪在地上,不停用手去抠动脸颊两侧的鳞片,猛一用力,竟叫他生生拔下来一大片。

鳞片的根部还连着血肉,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一边哭着一边又继续去抠手背。

忽然间,少年似是察觉到什么,停住动作,缓慢又僵硬地抬起头,看向前方。

谢知予也在看他。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片刻,少年目光聚焦在谢知予脸上,呆滞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清明,像是感到不可思议,面上满是惊诧。

他手脚并用地往前挪动了一些距离,张了张嘴,看口型大概是想说“你”这个字。

只是声还未出,又因情绪起伏过于激烈,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眼前一黑,紧接着便晕倒在地。

随着少年陷入昏迷,身上的鳞片也开始逐渐转为透明后褪去,直到最后就像从未存在过,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

宁秋睁眼看着这一幕,不可置信地抬手擦了擦眼睛。

她还从来没有听过化琉璃能自愈的说法,但亲眼所见又不似作假,一时有些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少年恢复正常后,魔物们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攻势骤然减弱,不再去追村民,纷纷开始撤退。

宁秋虽觉得这少年有古怪,但她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

魔物撤走之后,宁秋片刻也未多等,跑向受伤的池疏,将他搀扶回了裴松月的院子。

一场大雨催开了院中的琼花。

水汽濡湿枝丫,滋润着缀在枝头的花朵,星星点点,洁白若雪。

微风轻过,花枝随风摇曳,犹如一只只翩飞的白色蝴蝶,在日光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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