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上衣下摆吹起露出纤细的腰身,肤色冷白,乌黑的发丝随风飘起,眉眼清隽,在一片粉白的樱花雨中缓缓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
江景期呆怔地放下了要去拍他的手。
这就是他们二人的初见。
也是他坠落爱河的起始。
因着这次樱花树下的邂逅,李慕安和他很快就成为了朋友,还让班主任把他们俩的座位安排到了一起。
身为他的同桌,江景期大多数时间都是和他一起度过的,因此也就知道他在班上乃至年级有多受欢迎了。
李慕安本来就长得很帅,成绩好,家里又有钱,为人慷慨大方,甚至连篮球都打得好,吸引这个年纪的女生的爱慕是自然而然的事。那些男生们也很服他,没过多久就和他打成一片了,勾肩搭背李少李少地叫,妥妥的校园风云人物,连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也知道他。
在他的众多朋友中,江景期只是最不起眼的一个罢了。
但在他心里,李慕安却是最特殊的那个。
他和李慕安一起上课,吃饭,吃他吃过的东西,体育课累了会靠在他身上休息,在偷来的接触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课间向他请教不会的题,看到他收女生的情书时会感到烦闷,在他忽如其来的靠近时脸颊会发烫,午睡趴在桌上看到他优越的侧脸会心跳加速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异常”。
围在一起交谈,男生们总会谈到自己喜欢的类型。活泼的,可爱的,文静的,火爆的,轮到李慕安时,他没说话,而是看向了江景期:“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此时的江景期正值对性别和爱情的迷茫,听到这话抬眼看了周围的男生一圈,斟酌道:“戴耳环的人吧。”
他没说女生这个词。
“没想到啊你小子,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喜欢御姐是吧?”同学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勾着他的肩笑嘻嘻地打趣起来。
坐在对面的李慕安皱了皱眉,手不自觉摸上了自己的耳垂。
这件插曲之后,江景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因为家庭的原因,他的心思从小就很细腻,或许之下还有深深的自卑。知道自己喜欢上同为男性的李慕安后,他敏感地缩进了壳子里,但又不舍得他带给自己的在家中从未品尝过的独一无二的幸福感,便一直饮鸩止渴般在他身边尽情汲取,一边沉沦一边小心翼翼地不敢越过雷池,他真实的自己隐藏在了无数个沉默之下。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转变,原本习惯了我行我素的李慕安开始渐渐关心起他的状态来,而离他最近的江景期也自然感觉到了这种“特殊关照”。
内心的情感更进一层,但他依然躲在影子里。
只在偶尔帮别班女生递情书,并看到李慕安一如既往地不在意的时候,他才会悄悄地感到宽慰。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他和李慕安之间的友谊越来越深,就在他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下去时,那件事却如夏天冰汽水里升腾的气泡般忽然炸开来,把这平衡的局面炸得七零八碎。
只是一根雪糕而已。
他和李慕安放学走在路上,两人手里各拿着一根雪糕,偏偏是他那边的太阳更大一点,散发着奶香味的雪糕经过嘴唇和阳光的高温灼烤,很快就融化在嘴角,在麦色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奶渍。
跟在他身旁的李慕安见了,下意识伸出手替他擦净,随后不假思索地放进了嘴巴里。“有点酸酸的。”他评价道。
手中的雪糕“啪”地掉在了地上,江景期表情怔怔,手还维持着拿雪糕的姿势。
一时蝉鸣大盛。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李慕安放在口中的手指一僵,也跟着呆住了。
两人的耳尖慢慢变红。
之后谁也没再说话,谁也没去管那根掉在地上爬满了蚂蚁的雪糕,异样的气氛在两人间蔓延,直到他们分手。
那根雪糕太过香甜,乃至于不止小小的蚂蚁付诸行动,连他也生出了不该有的妄想。
笔尖在纸上写写停停,在把纸张装入信封的那一刻,江景期像是用完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软倒在床上。
“哥,来吃饭了!”
小小的岑光跳起来趴在他小腹上,手去扯他的脸。
“别闹。”温柔地把弟弟抱在怀里,他把信塞进书包,关上了门。
第二天一早,江景期早早地来到了教室,在有人来之前把信放进了李慕安的抽屉里,而后拿出单词本心不在焉地背着。
到教室里的人渐渐变多,李慕安从后门进来,还没坐下呢,就放下一句:“我有东西给你。”手摸进了抽屉。
一个信封轻飘飘地掉了下来。
他弯腰去捡,一只手却在他之前先把它拾了起来。
“呦,又有人给李少写情书了啊。”一个和他交情颇好的男生捏着那封信跳到远处,不顾他的阻拦当众拆开念出来:“慕安,自从那日樱花树下”
江景期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在众人伸着脖子往那边望的时候慢慢垂下脑袋,身子情不自禁缩起,一双手捏得发白。
李慕安起身要去抢:“够了!给我!”
那男生调皮地躲着,边跑边念,教室里一片嬉笑。可念着念着,他的脚步停了下来,面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几乎是惊愕地抬头猛地看向坐在座位上巍然不动的江景期道:“你喜欢李慕安?!”
顿时,死一般的寂静在教室里弥漫开来。
原本还嬉笑打闹的男生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面色复杂地盯着江景期。
虽然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经常做一些在女生们看来很gay的动作,但闹归闹,他们对自己的性取向心里门儿清的,偶尔还会故意做给一些以此为乐的女生看,大家都对此习以为常。但若是真有人喜欢男人,还和自己相处了那么久,他们是极度排斥的,心中的厌恶在此刻毫不掩饰地表露在了脸上。
“妈的,他真的是死gay啊。好恶心。”一个男生回忆起之前和江景期的正常接触——如今已被曲解,面如土色地干呕了一下。
这一下仿佛是泼满汽油的导火索,教室被引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窃窃私语起来。
江景期感觉他的灵魂在此刻已被打上耻辱的烙印。
有几个班里出了名的腐女站出来,维护他的名誉:“喜欢男的怎么了?又不喜欢你,自作多情什么?”
石沉大海。
被众人盯着却始终沉默不语的江景期此时有反应了,一张被太阳精心亲吻过的麦色脸庞惶惶然无措。巡视了一圈后,他面色苍白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写情书的对象,那脆弱的眼神好像在无声说:“救救我。”
但对方避开了他的视线。
李慕安同样恐慌地看了一周教室里的同学,发现他们的目光是那样陌生,仿佛已被排出他们的世界。他慌了神,背对着江景期语速极快地向他们辩解:“我,我不知道他喜欢我!”
江景期的眼神在那一瞬间灰暗下来。
而其他人则完全相反,眼中本能流出的恶意如针般刺向他,他的心遍体鳞伤。
“那是你单方面性骚扰他喽?”
“我草,真恶!”
密密麻麻的流言蜚语慢慢汇聚成另一片天空,越积越多地往下压,江景期的背脊弯起,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快窒息了。
“叮铃铃——叮铃铃——”
如雷鸣乍响的上课铃打破了这个死寂的局面。江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