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夕低垂着头走上了车,在走到江辞旁边时又停了下来。
江辞感受到自己的衣摆被轻轻拽了一下,他低头朝那只手看去,目光顺着手臂上移,最终停在了唐夕那张脸上。
“你叫什么名字?”唐夕比江辞矮了半个头,这样的距离对视就不得不把眼睛往上抬,从江辞这个角度倒真能看出几分可怜样。
“江辞。”他不介意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唐夕。”唐夕说完后又低下了头,手指在江辞的袖口轻轻摩挲着,语气难为情地继续说道:“我有点怕生,能不能跟在你的旁边?”
“”
江辞当然知道他叫唐夕。这个人正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的目标。
唐夕出生就被父母抛弃在了孤儿院,在别的小孩粘着父母要这要那的时候,唐夕已经学会了如何独立,如何在社会上生存下去。
他几乎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地过日子,更戏剧的是,他混了十几年的生活说没就没了,被这糟糕透顶的荒凉世界所取代。
然而唐夕心中并不这么想,他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他不觉得这个世界悲凉,也不觉得那些丧尸可怕,他反倒恨起了人类,恨起了先前那个团圆美满的世界。
在这个所有人都想抢一线生机活下去的时代,只有唐夕的心中是无法拯救的荒凉,甚至开始了谋害同类,对那些拼死求生的人产生了杀机。
车上的其他人对这两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感到恐慌,江辞坐下后还能感到那些人在盯着他。
准确来说,他们在盯着他和唐夕。
一个江辞身上干净得不像样,那张好看的脸更是吸引人的眼球,而另一个唐夕脸上明媚得不像样,根本不像是会在这种环境下能露出的表情。
他们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走着,这一幕更让那些人觉得可疑。
江辞走到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而唐夕真的紧跟在他的后面,寸步不离,最后坐在了江辞的旁边。
车子继续发动了,车上的人很快恢复成了没精打采的样子,先前那几道打量江辞和唐夕的目光也收了回去。
在这个黑暗的环境下,人们不再像那样对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心,他们把自身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然而,即使在这样一个黑暗腐朽的社会,爱看热闹挑起是非的人依然存在。
“切,又来了两个废物。”
车厢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江辞和唐夕两人听见。
江辞看向那个说话的男人,那人瘦黄的脸上满是凹陷,说完这句话后就闭眼摇起了腿,仿佛那只是一句不经意的玩笑话。
江辞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勾了勾嘴角,墨黑的瞳孔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亮。
“江辞,刚才那个人好可怕。”唐夕说完后抱起了江辞的一边胳膊,整个人又往江辞这边挪了挪。
少年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比外面那些腐烂的尸体好闻多了。
“你说什么!”
前面突然传来巨大的吵闹声,车厢里的人顿时朝车头看去。
只见队长阿强一只手拽住了司机的衣领,把司机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阿强气息不稳地说着,话语里带着一丝悲凉。
“城西就是我们的前面,有有丧尸!”
司机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后就被阿强扔到了地上,他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眼里满是绝望。
“丧丧尸?”
“苍天啊!”
车厢里顿时惊慌一片,他们抱头大叫着,眼里除了恐惧再没有其他的了,甚至还有不少人把怒火撒到了司机头上。
“你怎么带的路!”
“你个老东西是想整个车的人都给你陪葬吗!”
说话的青年已经自暴自弃,他上前就是对着地上的司机拳打脚踢。
“让你瞎带路!你个老不死的!”
江辞看着看着就感到身边有东西在抖动,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唐夕,对方依旧抱着他的一只胳膊,眼里正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
原来是因为兴奋发抖的。
“你你不害怕吗?”离江辞不远的一个小女孩鼓起勇气般地向江辞开口问道。
江辞朝旁边看去,随后就看到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对方看起来还是个高中生,本该可以像所有少女一样享受盛开的花季
“外面的喇叭好像在响。”江辞淡淡开口,在少女疑惑的目光下继续说道:“前面那些人太吵了。”
“喇叭喇叭”
少女低头默念着,接着她便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看到了!
少女脸上顿时露出欢喜的表情,她紧盯着那喇叭,抛除周边杂乱后才发现那喇叭里正在发出声音,而且是一段复述。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一会儿惊喜一会儿惊慌,双手作喇叭状地朝车头大喊:“别再吵了!我们有希望!”
少女很机灵,她喊完后车厢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阿强脸上满是绝望的泪水,听到这一句话后立马踉跄着来到了少女身边,语气哆嗦着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外面有喇叭!”少女说完后用手指了指路对面的那根杆子,只见一个大大的喇叭正挂在上面。
“喇叭?”
“我我听到声音了!”
“能活能活!”
阿强愣愣地看了一会儿那个喇叭,接着便冲向了车头,大喊道:
“把车开到路对面!快!”
江辞正阖目休息着,突然感到自己的衣服被拉了一下。
“江辞,你说我们真的能活下去吗?”
唐夕的声音很小,说到后面彻底没了声音,他抬头看向身侧的江辞,只见少年正闭着眼睛睡觉,一点也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唐夕:“”
死气沉沉的车厢仅因那一线希望就变得有生机起来,前面那群人丑恶的嘴脸令唐夕感到恶心,而现在的他又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烦躁感和失落感。
唐夕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他悄悄地把坐姿换成了蹲姿,接着把双手缓缓攀到了江辞的脖子上,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爬到了江辞的身上。
“你刚刚和那个女孩说了好多话”唐夕边说边把头在江辞怀里轻蹭着,鼻尖轻嗅着少年身上的味道。
“所以?”江辞淡淡开口,挑眉看向在他身上乱蹭的人。
“男的不可以吗?”唐夕呢喃着说道,接着便抬手解开了胸前的一颗纽扣,另一只手则放在了江辞的裤裆处,在那里慢慢摩挲着。
“下车!全部下车!”
车头那突然传来喊叫声,车上的人面面相觑后都一个个起身朝车头走去。
唐夕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他一边瞪向车头那里一边从江辞身上下来,整个人看上去就十分得不情愿。
江辞饶有兴味地看着吃瘪还要装乖的唐夕,他低头整理着衣服,说道:“你要留在这?”
唐夕听闻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妥协着道:“我跟你一起”说完后又拉起了江辞的一只胳膊。
外面的世界破烂不堪,腐烂的尸骨在地上随处可见,空气中的臭味浓烈得让人窒息。
下车的人都哆嗦着双腿,他们紧紧捂着口鼻,眼睛慌乱地东看西看的,内心却始终得不到安宁,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三两个人在喇叭下听着里面的复述,喇叭有被损坏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