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夏看了一会儿,嘴里的真知棒吃完了她都浑然不觉。看到小女孩进了屋子她才离开。
回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屋子没有开灯,文南阴沉沉的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冷夏皱了皱眉头,但声音仍旧温柔,“怎么不睡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你去哪儿了?”对方声音略有沙哑,可能是长时间没有说话的缘故。
冷夏一边倒水一边解释,“我出去了一趟,办点事情。”
她将水递过去,文南一挥,水杯落地碎裂,热水撒了冷夏一身。
她没事一样的抖抖衣服上的水珠,迈着步子往卫生间走。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睡衣。她从床头的柜子里又取出一个杯子,倒好水递过去。
“你出去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怕……”文南声音颤抖,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好,我知道了,我以后出去都会跟你说。”她的手伸到半空,又收回,转身侧躺在沙发上,双手交迭抱在胸前,想了半天,又从旁边的柜子上摸到一根真知棒咬在嘴里咔咔响。
“你是不是要走了?”文南仰躺在床上,声音清冷,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眼神空洞,她腿上还打着石膏,动不了,下半身只能一个姿势。
“嗯。等你好了我就走。”其实法国那边早就来了消息,zar马上就有一场时装大秀,设计中融合了大量的中国元素,作为为数不多的华人名模,她被选为压轴模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知道了。”文南冷冷的开口,倔强的翻了个身,扯动了腿伤,疼的她闷哼了一声。
冷夏嚼糖的咔嗤声停了两秒,听不见声音才继续。
病房里再次归于平静,听着对方均匀的呼吸声,冷夏翻身,看着床上凸起的轮廓。
她忍不住在心底唾弃自己,世界上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偏偏就觊觎自己的嫂子。她问她什么时候走,如果可以她希望是现在。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家,逃离有文南的地方。这样她就不会动不该有的心思,她的心里就不会每天都被深深的罪恶感纠缠。
她抬手借着昏暗的朝阳在空中描摹着对方的轮廓,“我该拿你怎么办!”
有时候冷夏也会觉得奇怪,遇上文南的时候她才四岁,为什么现在想起来仍旧清晰的就像是昨天的事情。或许有些人就是太过惊艳,惊艳到在时间洪流的打磨中愈发棱角分明。
御林一品是锦市有名的别墅区,她本来是住在隔壁的汾城,她在那里有一条大大的金毛,还有一个从小照顾她长大的秦阿姨,她每次从幼儿班回来的时候都会做她喜欢的草莓布丁给她吃,她每次都会将布丁偷偷拿到楼上,自己吃一半,给她的大黄吃一半。
从汾城搬到锦市没人和她商量,空荡荡的别墅里,没了照顾她的秦阿姨,没了会将她扑倒的大金毛。昨天的事情全都被留在了昨天,什么都没有剩下。唯一不变的是依旧不停吵架的父母。
每次吵架她都会躲在房里捂着耳朵,或者跑到外边花园的小石凳上坐着。
遇到文南的那天,她正蹲在门口观察蚂蚁,她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白色的针织小裤,脚上套着一双毛绒绒的白色拖鞋。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忙忙碌碌的蚂蚁,来来往往井然有序。眼睛睁的太累,酸涩得很,就吧嗒吧嗒的掉眼泪。泪水将蚂蚁好不容易垒起来的巢穴衝毁,黑色移动着的小斑点如临大敌,形色匆匆。
冷夏本来就蹲在地上,她想往后退一步,不想让蚂蚁的劳动白费,小孩子平衡力有限,她摇晃着就要往后倒。背后却有人接住了她。
她低头,自己坐在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上。她抬手用食指戳了戳,将运动鞋按出一个小坑,又抬头去看背后的人。
傍晚的火烧云堆迭成片,道路两旁翠绿的白杨投下一片阴影,交错的电线杆上停着叫不出名字的小鸟叽叽喳喳,呼啸而过的三十七路公交上挤满了人。第一次冷夏觉得世界是那么拥挤又鲜活。
文南身上穿着白色的校服,衬着蓝边,上边的校徽和哥哥衣服上的一摸一样,都是黄底红字。
文南脸上的小酒窝由浅入深,“你好呀小朋友,我叫文南,住在你隔壁,我能认识一下你么?”对方的手伸在半空中,等着小女孩的回应。
冷夏的睫毛扑闪扑闪,抿了抿嘴唇,伸出手轻握住文南的指尖,“你好,我叫冷夏。”
声音奶声奶气的,因为刚哭过,还带着鼻音。
文南看见冷夏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应该是她妹妹,简直和她幻想的妹妹一毛一样,胖嘟嘟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完全是升级版的精致瓷娃娃呀!现在她的愿望似乎就要实现了。
正在文南想入非非的时候,脚上的人突然就被抱走,她脸色微沉,一抬头,这人她认识,略带疑惑开口,“冷阳?”
“文南?真巧,你也住这里么?”男生笑眯眯的开口,露出一排小白牙。
“是,我就住在这里。”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别墅。
“那我们俩真是有缘分,我住你旁边,以后我们不但是前后桌,还是邻居,以后还请大佬多多关照。”冷阳性子和他后边的字一样,活泼热烈,典型的邻家大男孩形象。
“哪里的话,你学习那么好,我该像你学习才是,对了这是?”文南应付两句冷阳,又将目光转到瓷娃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