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的一字落下,宛若惊雷在平地乍起。
杜季青连连摇头:“不!景元不会这么做的!”你可是他的朋友,就算只有躯壳,那也有故人之姿,他怎么忍心用那种残忍的手段陷害同袍!
“杜季青!你可看清楚了,现实就摆在你面前,我都已经如此了。你还要自欺欺人认为景元还是当初那个景元吗!他成为了罗浮将军,也拥有了你,他见不得我还对你留有感情,因此想要除掉我,我失去了很多,不想再失去你了。”
丹枫越说,悲伤的情绪越迸发出来,杜季青受到严重影响,脑子都快要炸掉了。丹枫什么样的人他也清楚,孤高冷静,跟镜流一样,就算是身犯魔阴身,也能够不声不响承受了,尽量不给别人带去麻烦。
而丹枫也只是魔阴身前期的症状,远达不到刃那种六亲不认的疯癫。
杜季青点头:“好,你想我怎么帮你?干掉景元恐怕异想天开,你太虚弱了,还是被魔阴身受限,先疗养好身体吧,身体最重要,可别加重了病情。”
“有你在我身边就行,季青,我最放不下的执念就是你,一想到你昨夜跟他……我就十足心疼!”
丹枫没有克制的力道要把杜季青抓下一块肉下来,杜季青拧眉承受了痛处,语气温和安抚他:“没事的丹枫,我会尽力给你讨回公道,不让你蒙受冤屈,景元不是不讲理的人……唔!”
“不是不讲理的人?他毁了你还不够,也毁了我!我不再是持明的龙尊,很快就要被重视颜面的龙师们打入幽囚狱强行退鳞!魔阴身不好治,也治不了,疼痛将伴随我一生,让我无法恢复正常,我们可以去星海之外寻求办法,杜季青,别管他们了!”
丹枫长长的指甲刺穿黑色手套扣进杜季青的血肉里,狐人疼得眼尾一阵阵抽搐,他不能够再激怒丹枫了,人一旦被激怒,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杜季青再一点头,丹枫才肉眼可见被安抚下来,他紧紧抱着狐人,沉闷说道:“我不想失去你,每当看到你跟别人说话,对别人笑,我都受不了。你可以不理我,但是不能、不能够偏心于景元。”
金灿灿的银杏叶自他发间又开了出来,杜季青没忍住折断了它,“丹枫,疼吗?”
丹枫沉默着摇头。
“病情会因为你情绪起伏而加重,所以你得控制好情绪了。”杜季青施法安抚他内心躁动,再压下他一身痛处继续折树枝,可丹枫就跟一只不愿配合洗澡的大型犬一样抱着他蹭来蹭去,怎么推都不动分毫,也哪管杜季青怎么治疗,都能够摸到他一手血,更不好去抗拒他。
丹枫在他鬓发深深嗅了一口:“杜季青,你好香。”
“因为我化了妆,全都是胭脂水粉味,别嗅了,你可是持明龙尊!”
“不,我不再是持明龙尊了,持明族觉得我为情堕入魔阴,已经无药可救,杀不得也毁不掉,根本奈何不了,就视我为罪孽,打入地牢等候发落。在我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是你给予我光明和希望,若你不弃,也能够与我投入药师怀抱,不再担忧人间悲欢离合,只需享受永生足矣。你不是想去看看星海之外吗?我陪你走任何一颗星球,只要你想,我会是陪你走到最后的那个人。”
“你、你在说什么?简直荒谬!你不是说要对抗魔阴身,去寻找根治办法的吗?”
丹枫凑得很近,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能够嗅到他身上夹杂药香的血腥气味,他的神情看似平静,而发间又冒出了一根枝杈,象征他心里的浮躁,无论杜季青怎么安抚都没有用了。
他是铁了心的想把杜季青拉下水,或者说是整个罗浮,六大仙舟巨舰都不放过。
帝弓司命在上,这还是他认识的饮月君丹枫吗?是早已经被丰饶侵蚀了神志,还是说他早有背叛巡猎的异心?
不行,他得赶紧离开去告诉景元。但是说服丹枫让他走又是麻烦事一件,杜季青不擅长撒谎,光看他眨眼频繁的小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丹枫垂眼问他:“你还想回去用你的嘴劝说景元?没用的,不仅魔阴身治不了,景元也是一心想让我死,事已至此,你只能在我跟他之间做出抉择。我不会强制让你留下。”
丹枫往后退了一步再抬起手,水凝聚而成的击云枪握在手中,他旋转枪柄以枪尖对准自己受伤的心口,“你如果要走的话,那就把它推进我胸膛,不然轮到我真堕入魔阴身,必然失控屠戮无辜百姓。为了罗浮的安危,杜季青,杀了我。”
杀了丹枫?怎么可能!
杜季青犹豫的时候,丹枫已经把他的手放到枪柄上,沉声说:“不用犹豫,就当是还你一尾之仇,我帮你解脱,你也结束我的痛苦,如何?我不会怪你的,因为你是为了仙舟罗浮而肃清丰饶余孽,但我希望景元走火入魔的时候,你也不要心软。生在罗浮的我们本就是要跟丰饶对抗到底,没有人会怪你,但如果你放我离开,你也会因罪打入十王司受刑。”
丹枫的状态很不良好,在杜季青耳边的吐息紊乱而滚烫:“我期待与你下一世见面,杜季青,只要你不忘记我。”
杜季青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多到他来不及捕捉就已经消失不见,他睁着空洞的眼睛,眼球里倒映迫不及待寻死的丹枫。
丹枫踏前一步,枪尖没入胸膛半指深,还在持续推进。耳边的闷哼声让杜季青回归神魂,他握紧了应星所铸造的击云枪,用力一送,冷声说:“好啊,我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