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我无缘无故在王晁面前表演了个平地摔，有些尴尬，本想乘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装作无事发生，从地上爬起。可谁想到陆净尘竟扑过来，按住我，装出一副好班长的模样，在我身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摔了？”

身旁的王晁不明情况，更看不到陆净尘脸上憋笑的表情，他以为我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于是伸着脖子过来查看。

陆净尘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表演有了观众，于是更起劲了，他假惺惺地问我，“你刚才在厕所还犯恶心，不会是……”

“怀孕了？”王晁果然中套，顺着陆净尘的话脱口而出。

他本就对我的性别有所怀疑，觉得我长相清秀，不像个beta男性，又因为我不爱解释，便更加深了他的误解。此刻他听了陆净尘模棱两可的话，便立刻自动做了联想，真把我当成了oga。

“你们别胡扯。”

“那你干呕什么？”陆净尘将我从地上扶起，一边帮我掸掉裤子上的灰尘，一边火上浇油地问道。

“我胃疼。”

“胃疼，真的？”

“不然呢……”

我还想和陆净尘再争辩上几句，可一旁的王晁似乎已经看懂了局势。他抬手打断我们的拌嘴，然后忧心忡忡道，“班长，你还是带着周循去医务室看看吧。他脸红得反常，刚才还听不清我说话，我真怕他得了什么病。”王晁说着，抬手指了指医务室的方向，然后又自告奋勇地跑去帮我们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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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晁是一片好心，可陆净尘就不一定了。他并没有把我带去医务室。

我有些不解，问他是不是走错了路。

陆净尘转过头，上下打量我一番，揶揄着反问，“你去医务室干什么？难道真有了？”

“不是，我是想去拿抑制剂。”

“你不是让罗束拿吗？”陆净尘还揪着我的话不放，他说，“你要实在想拿，也行，但万一老师问起抑制剂的用途，你要怎么说？”

我记得陆净尘刚教过我如何撒谎，于是便把那谎言拿出来重复了一遍，“我就说是给自己男朋友拿的。”

“啊？”陆净尘好像没听清楚，他微微弯着腰，侧着脸，耳朵贴近我，要我再说一遍。

“我就说，我是给自己男朋友拿抑制剂。”

“谁男朋友？”

“我男朋友。”

“嗯？”

“我男朋……你是不是聋了？”

陆净尘看我不耐烦，这才抬起脸，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我是你男朋友。”

我听他这样说，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只是这次不知怎么的，倒不觉得有多愤怒，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陆净尘见我笑了，便也跟着笑起来。

那天的阳光真的很好，我和他之间的气氛也刚刚好。来往的人不明白我们在笑什么，可能连我们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因为对方笑了所以也跟着一块儿傻乐。在这样的氛围里，有一瞬间我甚至恍惚起来，觉得这些日子里所有烦恼和忧虑都不见了，世界里只剩下我和他。

这种恍惚让我差点误了之后的课，也让我差点忘了罗束要回来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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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束回来了。

他在短信里和我道歉，说自己出差太忙了，忽略了我。

罗束大概以为我会闹些别扭，抱怨自己被他冷落。

我一开始的确有些不满，但这些不满很快被其他情愫填补，让我没空思索别的。

我不能告诉罗束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只能作善解人意状，说自己理解他的工作。

罗束对我的懂事有点惊讶，于是又问起我学习上的事。

我说自己一切都好，让他安心。

其实这话更像是自我安慰。我对罗束多少有些不安和愧疚，所以才会对他百依百顺，毫无怨言。

但我并不是真的没有怨言。

在和罗束之后的相处中，我一直期望能和他像正常情侣一样聊天、吃饭、约会，而不是总闷在车库里做爱，或是隔着手机聊天。但每当我想和罗束提些要求时，脑海里便会闪过自己面对陆净尘时的动摇来。

于是到嘴边的话最终又被我咽回肚子里。

我真的很喜欢罗束，所以我希望他什么也不知道，只要像现在这样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好。

我甚至还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多，怕他在我身上察觉出什么异样来，于是便主动向他示好。

只是我可能主动过了头。

那次课间，我经过罗束身边时，悄悄碰了他的手。可惜罗束在公众场合显得谨慎过头，他不理睬我，甚至缩了手，避免我再碰到他。

我没有气馁，之后又总跟着同学去教学楼答疑，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偶遇罗束。

可惜几次都扑了空。

只难得有一次，让我在办公室里见着他。其实我想要的也不多，只希望能和他相视一笑便满足了。可他在办公桌后忙着工作，无暇抬头，更没有注意到我。

我有些焦急，生怕错过了这次机会，于是便想弄出些响动引起他的注意。

可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见着陆净尘从门外进来。他抱着课本，风风火火地踏进办公室，扭头见着罗束，便大方地走过去打招呼，然后笑着坐到他办公桌上。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自然流畅，没有任何顾虑和犹豫。

罗束听到陆净尘的声音，也终于抬起头来，并迅速扫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其他人。

他明明看到了我，可目光却没有一丝停留，脸上的神情更是毫无变化。他对我一瞥而过，似乎在他眼里，我和别的同学没有两样。

只有陆净尘是特别的。

罗束抬着头，注视着他，叮嘱他一些生活上的琐事，说罢，又伸手将他胸前的扣子扣上，说天冷了，要注意保暖。

他们以情侣的模式相处着，坦然地接受众人的注视，不需要隐瞒恋情，更不需要小心翼翼地隐藏爱意。

来答疑的同学在他们不远处起哄，直到有几个老师表达了不满，大家才逐渐安静下来。

我混在人群里，默默注视着他们，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般沉重，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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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后，我再也没有主动去过教师办公室。

28

罗束回来后，陆净尘就变了。

他好像是一夜之间把我们的事全忘了一样，竟对我冷淡起来。我们虽然是同班同学，但他除了正常的学业交流，便再也不和我多说别的，甚至不会多看我一眼。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罗束出差之前。

不，我们甚至比那时候更疏远。

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他那满腔带有侵略性的热情，只是这些热情从我身上消散，再次转投到了罗束身上。

我亲眼见着他们之间的互动越来越频繁，举止越来越亲密。我在公开场合竭尽全力绕着他们走，可即使能躲开所有他们共处的场面，却躲不开那些热衷于议论他们的流言蜚语。

他们订婚的消息在学校里传开了，两人身上有足够高的话题度，又从不在大众面前避讳恋人的关系，于是立刻成了学校里最受瞩目的情侣。

他们的日子过得倒是顺风顺水，而我却像是遭了破坏人感情的报应，既需要艰难地适应被同学排挤的校园生活，又得努力打工赚取学费，还要同时兼顾学业，免得自己挂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