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烬想替他把那缕头发别过去,却被江灼一把拍开:“别碰我!”
短短三个字,每个字的结尾都带了些微的颤抖——他在害怕。
楼烬不明意味地笑了笑,收回了手。
良久,他终于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在他背后,江灼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瞬间卸下力气,瘫在了墙角。
他听着楼烬的脚步声慢慢走远,然后消失不见。
……走了么?
他已经热到受不了了,只能疯狂地撕扯着自己脆弱的衣襟。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慢慢流失,最可怕的是,他不知道药性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一天,还是两天,又或者……
楼烬说过,向舒为了研制这种香费了不少功夫,那么药劲一定也很大,想来也不是轻易能消除的。
江灼又闭上了眼,清脆的鸟啼听不见了,什么都听不见了,唯独狂乱的心跳声充斥在耳畔,毫无节奏,几乎冲破胸膛。
混沌之间,他好像看到一双乌靴向他走过来,在面前停住了。
是谁?
江灼费力地睁大双眼,入眼却是一片迷蒙。
头顶,楼烬的声音传来了。
“魔君陛下好大的架子,要我出去我就得出去?凭什么?”
江灼肩头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只见去而复返的楼烬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轻勾了勾唇:“这雅间是我跟人家要来的,你让我走我就走?我不要面子的么?”
“……楼烬!”
“要走你走,”楼烬好整以暇地坐在桌边,微微垂下眸,“去找向舒要解药,再要么就找山欢帮你,或者那个忠心的滕阴也行,就是不知道以滕阴的修为能不能帮到什么忙。”
他唇角噙着一抹笑,落在江灼的眼中却是无尽的戏谑。
罪魁祸首竟然还不知死活地扬起眉,火上浇油道:“哟,生气了。”
江灼从不知一个人能无赖到这种程度。
也是,他都快忘了楼烬本来是什么样的人。
行,你不走,我走。
江灼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大腿撞到了桌角,要开门时又撞到了胳膊。
他紧紧攒着门环,外面欢笑声格外刺耳。就在这一刹那,江灼犹豫了。
……从这里出去的话所有人都会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他没法去找向舒,更不可能去找山欢,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化解体内的燥热。
但不管怎样都比留在这里强。
他唯独不想让楼烬看到他这副……狼狈到犹如困兽的模样。
于是江灼闭了闭眼,拉开厢门——
拉不动!
这扇门在拉开一条小缝之后就像被卡住了一样,江灼又使了点劲,依旧纹丝不动。
江灼遽然抬眼,只见一只手骨节分明的大手正抵在门框上。
“……让你走,你还真走。”
楼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纵容。
然后,那只手微微用力,轻轻向前一推。
随着“碰”的一声轻响,门在江灼的面前重新关了起来。
帐前灯
江灼回头时, 楼烬也在看他。
面前的人虽然顶着朱宣的面容,可那双眸子里似笑非笑的深意却怎么也藏不住,若明若暗的烛火朦胧地映在他的眼底, 模糊了原本的锋锐,多了一些令人心生旁骛的诱引。
江灼看着他, 愣愣地伸出手。
所有嘴硬和口是心非瞬间烧成了一把大火,他抓着楼烬的衣领, 情难自已地踮起脚尖,却被楼烬握着腰按了回去。
“不行。”
于是江灼的吻就落在了楼烬的颈侧,炽热触碰到了温凉,在那里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火。
江灼闭了闭眼, 滞空感告诉他, 楼烬正抱着他往榻上走。
他起先还挣扎着,咬着下唇警告自己不可沉溺,直到下唇被咬得血肉模糊,他的牙关被两根手指掐着迫使张开, 那一片可怜的血肉才终于被放过。
楼烬什么都没说,只发出了一声徐长的叹息。
江灼蜷缩在榻上背过身去,连呼吸都是微微抖着的。
他感到一只手伸了过来,按着肩膀将他掰了过去, 下一瞬, 整个人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江灼闭着眼,惊恐地推阻着楼烬的臂弯,“楼烬……”
“没事的,”独属于楼烬的慵懒和低沉带着安抚砸在耳边, “我帮你。”
在这一瞬间江灼突然感到了极大的委屈,眼泪顺着眼尾往下淌, 在半途中被云朵一样的触感给拦截了。
先前的叹息又传来了:“哭什么。”
“我不能再拉你下水了……”江灼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总归是要死的……我总得好好完成一件事……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愿意帮我,我自然感激不尽,但这些都……不是喜欢……”
“为什么你会死?”楼烬不由自主放轻了声音,“你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吗?你到底在怕什么呢?”
江灼自暴自弃地摇摇头。
楼烬也不再问了。
江灼啜泣着,感受到楼烬的手在他的肩头极其温柔地拍了拍,然后慢慢下移。
江灼连忙要按,却被那只手握着手腕反擒住了,挣扎间,江灼仿佛碰到了不属于自己的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