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床跨坐在昏迷之人的身上,双手轻抚着空的脖子,最后掐了上去,他慢慢加重力道直到空的脸色涨红、并有转紫的前兆,他才缓缓说出那句话:“为什么要丢下我?”
无情地将他丢在那个地方,让无知的他被不怀好意的人类带走,遭受将近一年的折磨。
“为什么、要抛弃我。”
二度的抛弃就好像一个过不去的坎,在斯卡拉姆齐的心里留下深深的伤痕,在想起过往之时还会隐隐作痛,就好像在提醒他是谁先丢下你、是谁害你沦落到现在的处境——
“空,我恨你。”
这句话说得轻飘飘似的,但其中却包含着深入骨髓的恨意,斯卡拉姆齐双眸上了霜似地冷冷看着被他摁在身下的人类,看了许久后才自讨没趣地从对方身上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就在斯卡拉姆齐离开不就,空就缓缓地睁开了毫无光彩的双眼,他抬手便听见耳边链子发出的清脆声响,看了看铐子底下、手腕上的布料,又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脖子,轻叹着:
“果然恨着我呢。”
6
空早停止漂泊许久,而结束这场孤独的漂泊之旅的是空从某个情报员的口中得知的情报。曾经有个与他长相如出一辙的金发少女勇敢且强大,最终却为了保护同伴而甘愿作为诱饵,死在了一次的剿灭虫巢的作战之中。
等到支援抵达时少女已经被虫子啃食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衣物的碎片以及断了的武器,而他得知消息后前往那个荧所属的庇护所,也就是现在他待的庇护所认领那些被放置快大半年的遗物——而被他放在风衣口袋里的羽毛发饰便是少女唯一完整的遗物。
而现在那枚发饰与他的风衣一起被斯卡拉姆齐没收了。
空是觉得无所谓,倒不是不重视自己已故的血亲,而是他相信斯卡拉姆齐不会和一件风衣过不去,再说——他的时间也所剩无几。
空撑起疲软无力的身体倚靠着床头坐了起来,长时间待在这不见天日的房间里,他已经失去对时间的判断,只知道这段日子斯卡拉姆齐只给他注入虫毒以及营养液,但只保持他生命的最低限度,完全不给他一丝恢复力量的机会,而同一时期斯卡拉姆齐给他注射的虫毒也让他的身体开始出现了变化,他能轻轻松松地感觉到自己的夜视力变强、身体也对外界的刺激变得敏感起来,他甚至能他明白自己正朝虫族的模样变化,就如同斯卡拉姆齐一开始说的,他要将他一点点地同化成虫子。
同化并没有空表面看起来要得轻松平静,实际上他无时无刻都在感受肉体被毒侵蚀的折磨,由内到外的寒冷、骨头被看不见的锤子打碎并重构、胃部因长时间未进食而发出灼热与阵痛感、脑子被属于虫族的意识侵入并占据的痛苦,他耳边似乎出现了幻听,有人亲昵地贴在他身边,一句接一句地说着要他屈服于虫族、服从于虫皇的话,而空却对此无动于衷,他既没有反抗、也没有顺从,如同一桩木头坐在原地等待虫皇的大驾光临。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话越来越少,反应也越来越迟钝的原因。
斯卡拉姆齐就如空预想般的很快就出现了,与人类毫无区别的虫皇坐到了床边竟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咬空,而是捏着空的下巴打量着,然后露出满意的笑容:“最近视力变好了对吧?”
空闻言条件反射地眨了眨眼,而那对金眸也在重新睁开时变得异常,原先圆形的瞳孔缩成一条线,样子看来就好像猫眼,但很快地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我相信你一定会变成一只好看的虫子。”斯卡拉姆齐轻抚着空的脸:“可不要让辜负我的期盼呢。”
空并没有回答斯卡拉的话,而是答非所问地问出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你为什么改名叫【斯卡拉姆齐】?”
“啊?”
“这一年你发生什么事了?”
斯卡拉姆齐冷笑着:“想知道吗?”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
【斯卡拉姆齐】是虫皇给自己取的名字,他抛下从前懦弱的自己从人类手里得到的名字,就好像摆脱那个无能卑贱的自己、以新的姿态重生。
他厌恶人类,人类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食物,更是让他作呕的狡猾动物,只会欺骗他、伤害他,给予他精神以及肉体上的伤害,先是二度将他抛弃,后而害他成为人类拿捏在手里的可怜虫。
无数轮次的研究、大大小小的针头、装着诡异颜色的试管,他尖叫过、他求饶过、他也哭过,但换来的却只是更残忍粗暴的对待,直到他万念俱灰如同死物一样不再挣扎,那管与他发色相同的药剂打进了他的体内,给予他痛楚之时也给予他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挣脱了束缚,杀光了那群将他绑到此处的人类。
雪白的空间被染红,可恨的人类被撕成碎片,他不屑吃下那令他生厌的肉块,甚至还嫌弃将他的双手沾染的污血,找了个挂在门边还算干净的白袍擦了擦手,走出那个设施他就开始了人间地狱的锻造,那一夜原本平静安定的【庇护所】被不绝于耳的惨叫充斥,大门不知被谁开启,虫族如同饿了好几日的野兽蜂拥而上、突破了【庇护所】的防御,冲进了【庇护所】里。
而罪魁祸首便站在高处,紫眸中被兴奋填满:
【尖叫吧!悲鸣吧!为能够给这场血宴舔上一笔色彩而感到无比荣幸吧!】
——人类的灾祸、虫族之首,虫皇就此诞生。
叙述着过去的遭遇时,斯卡拉就好像在说什么与自己无关的故事,语气安然自若,说到自己曾经还因为一支小小的针头害怕得哭出来的场景,他甚至忍不住发出讥笑声,嘲笑过去的自己一点伤痛都受不了。
“后来他们可是把那么大的管子插到我的背上。”斯卡拉姆齐说到这里的时候还大概比划了记忆中管子的大小,然后洋洋得意地抱着双臂:“那时候我已经习惯了,所以也就没再掉过一滴眼泪。”
见斯卡拉姆齐满脸写着【厉害吗?夸夸我呀】的表情,空却只感觉百感交集,他终于在知晓曾经那位温温柔柔的少年会性情大变的原因,虽然很早就隐约猜到少年肯定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却未曾想是如此的惨无人道,对于人类活捉虫族进行研究之事他有所耳闻,怎想少年也是其中之一,而他更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也难怪斯卡拉姆齐会如此痛恨他。
“怎么了,愧疚了?还是害怕了?”斯卡拉姆齐仍旧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他倚靠在空身侧、伸手牵起空的手与其十指紧扣,如同亲密无间的恋人,然而说出的话却没有表面上的看来浓情蜜意:
“你放心,凡是伤害我的人,我都会加倍奉还。”
“你也不例外,空。”
空垂下眼帘看着与斯卡拉姆齐牵紧的手,与回忆中相似的触感与温度让他恍惚间回到了过去,少年的手还是软软小小的,以前天冷的时候他会这样捂着并暖和少年冰冰凉凉的手,很快的他就被拷在手腕上的手铐拉回现实,闭上双眼:
“嗯。”
7
第二天,空忍不住询问起斯卡拉姆齐的翅膀,那对导致他们决裂的虫族特征从他们重逢开始就再无踪影。
而斯卡拉姆齐并没有直接作出回答,而是退下自己的上衣,将背部展现给空看,本该雪白一片的背部位于蝴蝶骨的位置却留下难看的伤疤,就像是那块皮肤的人硬生生撕下来的模样,虽然伤已好却留下了深而丑陋的疤。
斯卡拉姆齐淡然地说着:“翅膀有点碍事,所以我撕下来了。”
空想伸手摸摸那道伤疤却被斯卡拉躲开了,他衣服还没穿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