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到空怀中在同样的地方狠狠咬下去,这次注入的毒比平时的量还多,很快的被毒折磨得额头开始冒冷汗的空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斯卡拉这才解气般起身给空擦了擦冷汗:“别急,很快你也会有的。”
过量毒性的侵蚀让脑袋越发越沉重,空也难以在进行思考,随着视线逐渐迷糊黯然,最后一刻他看见将脸凑了近来的斯卡拉,脸上却罕见的没有偏激负面的表情,没有厌恶、没有不屑、没有讥讽、没有憎恨,他的眉头和眼神也不像平时那般犀利,满心满眼都是期待。
“你会成为最好看、最优秀的虫子。”
“然后我们就可以——”
温软的触感轻轻在贴在他脸上,最后只留下不会被察觉的痕迹,并任由风将唯一的证据给销毁,而他的意识也随之深陷黑暗之中。
斯卡拉姆齐最后趁他意识模糊而做出一反常态的亲昵举动让空感到茫然,他开始不清楚斯卡拉对他抱有着何等的感情,他认为斯卡拉应该是痛恨自己的,毕竟是他抛弃了斯卡拉、是他间接害得斯卡拉遭遇惨无人道的实验,他不认为斯卡拉对他还抱有一丝爱意——那些破事足以让一个人的爱转为彻底的恨意,更何况斯卡拉姆齐也曾说过要慢慢折磨他、要将自身遭受过的痛楚加倍奉还给施加者们,其中也包括他。
老实说,空也不清楚被完全同化成虫族后他还是否能保持自我意识,他曾目睹一个被同化感染的同伴被拖上了冰冷的手术台上,带有杀伤力的玩意儿被一点点摘除掉,然后再展开治疗手术,然而那位天才的女博士用了各种手段都没法将感染者救回来,最后还因为用错了药剂,将感染者直接杀死,如同普通虫子的死法一样,化作一滩血水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或许,那也就是他的未来吧。
空从不畏惧死亡,毕竟他可是为了寻找荧而不惜脱离庇护所的漂泊者,在这个被虫族侵占的世界里流浪了许久,为了拉高人类的生存率,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独自一个剿灭还未发展起来的虫巢,仅仅二十来岁却杀得比谁都疯狂,也因为功绩而成为闻名的金发漂泊者。
最后他驻留在荧生前呆着的庇护所,与当地的管理者兼博士达成协议,助她研究出对抗虫族的办法。虫皇的出现让全体虫族的进化速度迅速了不少,他们必须想办法研究出能够轻轻松松杀死虫族——又或者杀死虫皇的办法。虽然直到最后也就勉强研究出能防止被感染成虫族的药剂,但此药剂并非完美,也因为残缺品所带来的后遗症,他也无力再配合那位女性继续做实验了。
他深知被斯卡拉姆齐继续注射毒素会发生什么事,他会长时间遭受着肉体排斥着毒素所带来的痛苦,他会获得虫族的特长、也会在不久后失去它,他现在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多少,当然他也没想过要挣扎,毕竟将他捉回来的是他抱有亏欠之人,当初他也只敢恶语相向地赶走少年,连刀光都不舍得亮出,只因为少年再怎么说也是他一手拉大的小虫子,人们都说养狗都能养出感情,更别提他还和少年确认过关系。
在得知自己是给予少年痛苦的罪魁祸首,他自然是感到自责的,他看过被活捉回来的虫子是如何被解剖致死、他自己也接受过实验,如果少年是以虫族的身份被捉到实验台上,那么他究竟遭受了何等非人可承受的苦难与折磨呢?
所以少年痛恨着他。
所以斯卡拉姆齐准备报复他。
“空你”
“空?”
“醒醒”
“空!”
在那个人一次又一次不懈的叫唤下,空的意识逐渐被唤醒,然而他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好像被许多只手缠着,将他死死压在梦境里不放他出去,但他听见那着急的叫唤声,隐隐约约听见了叫唤染上了哭腔,心脏顿时就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死死掐着,令他窒息。他开始挣扎起来,如同溺水者本能地怀着求生欲挥动着四肢不停挣扎,坚强的意识让他总算从沉沉的梦境里清醒过来。
映入眼帘的便是斯卡拉姆齐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是个害怕失去父母的孩子,再无平日游刃有余的样子,在发现他睁开眼睛后才强装镇定地收起自己的惊慌,抱着双臂不悦地嘲讽着:“还真能睡,一睡就睡了足足两天,怎么叫都叫不醒,我还以为我这是捉了头猪回来。”
斯卡拉姆齐真以为的嘲讽在空的耳里却听出一丝担忧和撒娇的意味,也许是他的耳朵出现幻听了,又或者是他的辨认能力一落千丈,但他却记得那个纯白的少年也会撒娇,比如天冷的时候少年会和他讨要抱抱,让那具低温偏低的身体被温暖的怀抱包囊起来,少年会舒服地眯起眼睛蹭蹭他的脖颈,如同一只正在撒娇的小猫。
然而他现在只觉得脖颈间隐隐作痛,那块被咬烂的部位仍旧还未愈合,也在不断地提醒他往事如烟,造成的伤害如同覆水难收,那个乖巧的小少年早被自己亲手丢弃,找不回来、也没资格再去找了。
时间不多了,他只希望在这段时间能让斯卡拉姆齐满意。
或许是因为察觉他的虚弱,斯卡拉姆齐迟疑了一会没有惯例咬他,而是将视线移到空的手腕,隐隐约约感觉不妙地伸手将手铐解下来,接着再把缠在他手腕上的布料给拆下,刹那间一股难闻的气味拥入鼻腔里,空转动着眼珠子看见斯卡拉姆齐难看的脸色,又看向自己的手腕——没有妥善处理受到感染而脓化的伤势看起来不仅恶心还令人惨不忍睹,这种情况让斯卡拉姆齐感到无比诧异,毕竟这也不过是简单的擦伤,比空脖颈上的伤还来得轻,却演化成如此不忍直视的模样。
他这才迟钝的发现,空的自愈力和抵抗力似乎比以前低了好多、好多
“不可能”
斯卡拉姆齐感到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着,空能理解斯卡拉的困惑,确实按理来说被注入虫毒而逐步同化成虫族的他自愈力应该逐渐偏向虫子一样强,要知道虫子哪怕被斩掉一只手,不出几天就能自己长回来,更别说像这种小小的擦伤根本不可能会恶化。
“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
面对斯卡拉姆齐的质问,空感到困惑地皱了皱眉头,眼神涣散地看着斯卡拉,发出久没开口说话而变得沙哑低沉的声音反问:“这难道不是你所期望的吗?”
“我在为我之前犯下的错误赎罪——”
“我正助你完成你的复仇。”
8
就如空所言,他正变得虚弱。
一天比一天还虚弱。
斯卡拉姆齐从未怀疑过空那具强悍至极的体质,他甚至记得空能够在大半夜冒着雨寻找遮挡物,第二天还能精神奕奕地进行剿灭行动,他顽强的身体仿佛永远不会生病、不会疲惫,他无时无刻都保持着精神。
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成天昏昏欲睡、一睡就是一整天。
他没了一开始作为虫皇而摆起的架子,撤下心高气傲的态度,停止注射虫毒,日日趴在空的身边守着,然而即便他放弃喂食营养液换回在附近抄来的人类食物试图让对方恢复健康,长时间没有正常进食的空却再也吃不下半口,哪怕强迫自己咽下去最后也只会把未能消化的食物吐得满穿都是。
空越发越畏寒,一阵风吹过都会引起他的瑟瑟发抖,斯卡拉姆齐寻来了温暖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也无法阻止身体不断颤抖,他无法像普通人类那边抱着空给他取暖,因为他是虫子、体温天生就偏低,他的拥抱只会给空带来痛苦,所以喜欢讨要抱抱的小虫子只能放弃任何过分亲密的接触,神情恹恹地趴在床边。
斯卡拉姆齐害怕了,他也不清楚自己多久没有感受